【作者简介：刘流，安徽怀远人，怀远县作家协会副主席，习作散见于《诗歌月刊》、《扬子江》、《绿风》、《中国诗歌》、《敦煌》、《丹东文学》、《中外文艺》、《杉乡文学》等数十家媒体。】
清晨
一声鸽哨便容纳夜的阴影
旭日如原初的萌芽
启明星惊恐地睁大眼睛
天空翻飞的雁阵如虹
空气清新如玫瑰的浓郁和薄荷的清凉
站在我面前的两棵树
每天我看他一千遍
他却看我一万眼
紫雾，在草芽、麦尖、和花蕾上散步
象平静的海面，蒸汽弥漫
村头，一群做腾飞状的白鹅抖擞着翅膀
将邻家的红衣小妹引出村落
微风掀起她的衣角，象莲心
长发上闪烁着灵灵秀秀的柔光
映亮她的面庞和身形
飘动的长发是一双黑色的翅膀
向着成长的太阳飘飞
在清晨，我的心长满羽毛
并抵达双臂
无论怎样，有一双翅膀
总是幸运
—————1994.4.12
远离终点
——为溺亡在水井里的蝴蝶而作
音乐，嘎然而止
舞蹈，嘎然而止
美丽，嘎然而止
悲剧，嘎然而止
相沿的话题
是两只跳荡的火焰
人间天上，时代相依
亮着中国的色彩
许是舞的累了、渴了
许是经久不息的流转丢了方向
许是被一年胜过一年的花香
灌醉了鼻息和双眼
许是厌倦了传说嫁接的传奇
许是忘了季节，忘了季节的变换，忘了季节之外的虚伪
以至找不到终点，也抵达不到起点
许是厮混于花间太久
翅膀为花粉所沉重
于是小憩于荡漾着缕缕古香的井沿
镜圆的水面点亮两束火焰
于是，双双跌落井中
水面旋即有缤纷的翅粉肆意
于是，双双拍动水声
水声浪笑
所有的挣扎和呼号都是徒劳
水神，赶会去了
琴弦，嘎然抽身
也没有汲水的姑娘
死亡，是注定的悲剧
一阵蝉歌随风拂过
水面的花香跟踪而去
————1994.5.11
初夜
已是初夜，最后一缕晚霞被稀释成血
半轮新月，出笼的鸟一样茁壮
振奋的翅膀煽动树影婆娑
雄鸡的呼唤温柔婉转
空旷中没有咄咄的亮光
没有流星划过
只有雀鸟浅浅的鸣吟
游弋的云丝，穿透月光
月亮像一条游泳的鱼
羞涩的村庄含蓄温婉
初夜，已堕落成沉思的海
一眨一眨的星星是粼粼水光
只是这海水里没有暗礁
没有美丽的月亮树一样群体生活的珊瑚
没有葵花一样伸出热情之手的海葵
没有象彩色蘑菇撑着伞的海蜇
海水下面是泥土
————1994.4.1
端午，想起屈原
把艾草轻轻插上屋檐
便有青青的肃穆自门楣流溢
端午，想起屈原
想起三闾大夫把九歌离骚成悲壮的国殇
天问，上下求索为桔颂
“逸响伟辞，卓绝一世”
虽以云霓做旗旌
日月为仪仗
仍不能携湘夫人涉江而过
那个生锈的季节
金子也浊迹斑斑
同姓贵族又能如何
汨罗江干涸了又将怎样
端午，想起屈原
揣摩粽子的味道只有被艾香灌醉
才能细数清楚那些从楚辞里流浸出来的皱纹
伟大的日子诞生伟大的精神
端午，想起屈原
想起屈原，那年的今日
汨罗江畔一支茁壮的艾草
壮烈地植进石头的记忆
————1994年端午
冬夜的标本
——静观一幅画
这是冬夜的标本
一棵被夜包围的树
晶莹，玲珑，含蓄
是挂了微霜
还是落了寒凝
没有一片叶子可以修饰
没有一只鸟雀愿意栖息
梢头挑着一轮昏月
昏月在打着寒颤
一个淡化了的冬夜
一个冬夜的标本
真想在这树下僵睡去
让霜凝泼在身上
月光洗着我的脸
直到来春
惊蛰的第一的闷雷
重重摇醒我
————1994.8.4
薄薄的夜
有一朵云，本可以采撷
有一束风，本可以捕捉
有一颗星，本可以存储
月亮的桨声
划破窗的宁静
为了这个夜
我已等了很久很久
很久以前
我在这个月夜里等你
想，这薄薄的夜
月光，是否洗濯
也焊接过你的梦
梦里
你是否也感觉到
没有我的夜
月光，生冷
————1994.9.21
